《If You Want Me》
By 杰安
国设
独战梗

       那是怎样的一片绿色海洋，深沉，神秘，灵动，美好，用尽所有语言所有词汇也形容不了的绿色，铺展在他的面前，在他的眼里。绿色里映着他的影子，映出他脸的轮廓，映出他的眼睛无法言说的情感，映出他，那么、那么深刻，仿佛将他的每一处细节都描摹了无数遍。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，不记得自己的一切，却记得那片绿色，是在谁的眼眸里。

 (Are you really here, or am I dreaming.)

      又是一个梦，美、国犹自迷糊地拍拍自己的脸颊，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，梦见他，多么老套的情节。他在床沿愣了半晌，抓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，一边打开手机。日历上的会议提醒闪着红字，他叹了口气，重新去衣柜里翻他的衬衫与套装，选领带的时候，目光下意识地搜索着与梦中的绿色相仿的颜色，又突然惊觉，匆匆扯出最常戴的，有些急躁碰上抽屉。

      他是不是也上了年纪了，纠结在一个梦里？多愁善感可不是英雄的专长。英雄是为了胜利而生的。

      早餐是美式特色，麦片，面包与咖啡，虽然很想用汉堡解决三餐，但是自上次体检后，被上司严令禁止了。他叼着烤面包片翻阅pad上的会议资料，今天开会的仍旧是那些纠缠不休的议题，已经被讨论了几个月了，不管再怎么讨论下去，最终应该也会以他的胜利告终吧，他是英雄嘛，反对意见一律不予接受。他望望窗户外的雨，有些莫名心躁。

      胜利是要有筹码的。胜利也是有代价的。

      他最大的一场胜利，就伴随着他最不愿付出的代价。

      他强迫自己回神，不过是梦见了他的眼睛，为什么现在还念念不忘一个梦境。他草草咽下面包，将咖啡一饮而尽，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日程。车驶出车库时被一阵激烈的雨点敲打着。雨很大，雨刷器抹过的地方立刻被新的水帘覆盖，车里只有他和司机，自然是沉默着的气氛。收音机别扭地播报着路况，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行在一个个十字路口。繁忙的华盛顿啊。

      他是世界的英雄，可他却永远没法成为他的英雄。

     他眼睛的绿色，在他的记忆中的那个时候最为深刻。他曾经那么多次望着他的眼睛，却从没有一次像那天一样，自愿深深跌入，又用尽力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。

 (If you set me free.)

    “我要的，果然还是自由。”

      那天，也下着雨。

      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雨点打在土地上的闷响了，城市的水泥地和雨点的接触总是显得那么冰冷而格格不入。当大片的荒地遇上大雨时，那一片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。他闭上眼睛，仿佛还能听见雨滴击打在他身上和木质枪杆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他面前是一杆举起又放下的滑膛枪。

       他看见他被雨浸得浑身湿透的样子，看见那一片绿色里面不仅有自己，还有自己手中的枪和身后的军队。他能看见他的红色军服下剧烈起伏的胸膛，看见他的眼睛，看见他泛白的脸颊，看见他一遍遍默念着什么的嘴唇，像是在说…

       刹车使车身猛地一顿，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前面扬尘而去，或者更确切地说，扬“水”而去轿车。司机低声说了句抱歉，他不在意地笑了笑，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。

     “回家吧。”他念的是，一遍又一遍，无声的，“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家，他的家，在哪里？家曾经是有他在的地方，家的记忆是一个个有着红茶香味的下午，在树荫下倚靠在他的腿上，是被他的手拂过头顶的幸福感，是故意说一些天真的话，只为了看着他微红的双颊和一声再轻不过的“笨蛋”。

      可他不想永远做一个被庇护的孩子，他想做英雄。他不是他的弟弟，他是美利坚合众国。他不可能退缩心软。从一开始，就没有这个选项。

      可是他还是狠狠地动摇了一刻，当看见他扔下枪，跪在那里哭泣，诅咒着一切的时候。

 (I think of your smile, with pride in your eyes.)

    “你曾经明明，那么高大。”

 (To be a better one, to satisfy you.)（注：此处的satisfy取它使确信的意思。）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变得足够强大，像你一样。”
 
     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守时，西服没有一丝褶皱，颜色是完美的搭配，金属框的眼镜端正地架在鼻梁上，金色的短发是唯一有些不守规矩的地方，略杂乱地蓬松着。眼睛正是梦里的颜色。

   “英国。”

   “美国。”

      点头示意，擦肩而过，对视变成了礼节，但当目光望进他的绿眼睛时，却依旧会有片刻失神。

 (The distance causes only silence.)

      北大西洋的距离，曾经也不过是你的船到达我等待的码头前，对着海平线的望眼欲穿而已。

      现在的我们，却更加遥远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