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设米英为主
时间线未定
中长篇，更新不定
By 杰安
伯纳德的调令下来了，他不再全职负责美/国的日程，而是将工作重心转移回白/宫的事务上。他打听过，总统没有意思再指派别人代替他放下的那些工作。信号很明确：国家意识体不再是如此必要的存在了。世界的趋势正在合而为一。新意义上的全球化。他敲了敲美/国办公室的门，里面没人回应。几天前的半杯咖啡还在原位没有动，钢笔笔帽没有盖上，笔尖的墨渍干得狰狞。伯纳德放下需要他签字同意的文件，合上笔帽，犹豫了一下，拨通了加/拿/大的私人号码。
如果当初没有英/国，他们还会是现在的关系吗？加/拿/大的漫长冬天容易将人封在家里，马修在又一场大雪堵住家门的时候这么问自己。雪不停，那么铲雪就没有意义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层白色越积越厚，而天久久不放晴。往雪里看太久眼睛会疼，看太久了会雪盲。看累了，他可以回头看看自己暖烘烘的壁炉和玻璃罐子里的枫糖浆，都是温柔的颜色。但是阿尔弗雷德不一样。他会一直一直往雪里看，哪怕被无尽的白色刺伤了双眼。阿尔弗雷德不懂得回头，他拒绝看到除那片白色外的所有别的颜色的东西，马修曾无数次婉转地提醒他，他还有自己的生活。他身处木屋中往外看雪，却像是身处雪原而四周一望无边。他将自己逼入绝境，但其实不过是一个回头的距离，他就能看到光。但他没有。
他们是什么关系？他们之间世界最长的不设防边界足以说明他们的特殊。他们之间也谈不上多亲密，却足以使他对另一个的国家意识体产生关心。如果没有英/国，他们可能也不过是相邻的两个国家，为了利益偶尔交战偶尔联合，和世界上别的意识体没有什么区别。他不会称他为阿尔弗雷德。也不会想要在这时候拉他一把。英/国曾经的存在确实改变了那么多东西。但曾经两个字，是不能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提的。
爱情，亲情，这些东西对于意识体来说都太过“人性”。阿尔弗雷德和亚瑟都太过“人性”。亚瑟总被认为是敏感的那一个，但其实阿尔弗雷德才是更情绪化。他的张扬是在他接受自己丰沛的情绪的条件之上的。亚瑟更小心，因为他更清醒。阿尔弗雷德享受着人性，亚瑟压抑着人性。两者都可以是弱点。马修了解阿尔弗雷德，所以当他发现了另一个亚瑟的存在的时候，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。
如果说亚瑟走后的阿尔弗雷德在深渊边徘徊，那么赫菲斯托斯计划无异于深渊里亮起了一盏唤他的灯。他为自己燃起来的，所以一步步这么踏了进去。
伯纳德的电话在他的特殊列表里。铃声一响，很快就接了起来。
“加/拿/大先生，”伯纳德在电话那头说，“美/国先生今天还是没有来办公室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通知。”
美/国的号码不在服务区。但这不应该，布理镇自1月1日起就闭园整修，还未开放。他没有理由不在有信号的地方。
马修有些急躁起来，他在房间里兜圈子，通讯录里翻了一通，还是没想好问谁。手机又响了一下，是伯纳德的信息，附着一个无线电频道，是白/宫的私用频道之一。他没有这个权利去过问美/国在干什么，加/拿/大也没有，但是马修有。
阿尔弗雷德有些后悔穿着这双皮鞋来，但这双鞋才配他这身西装领带。如果他胡乱蹬了一双运动鞋，英/国可能会生气，然后本来就不多的时间会被他花在数落他不会照顾自己上。所以他肯定要穿这双鞋的。他只后悔没能花时间好好挑一身西装。如果不是临时起意，他本可以换一身行头，然后配上一双更舒服的皮鞋。最好还是英/国送给他的那双皮鞋。
晚了。他叹了口气。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吐出了这一直不敢说的两个字。哪怕他指的本不是鞋。
他烦躁地在草地上踏了两步，好像要把刚才的话踩碎埋掉然后当作没说过一样。
这里的草很高，很肆意地长着，还开着零碎的花。他觉得自己认出了蒲公英的叶子，但不是很确定。草叶的长度一直到他的膝盖，太长了，于是垂下来，使得它们更厚了，风起，悉悉嗦嗦的声音轻盈又巨大。像是在拥抱，又想是在抗拒。
阿尔弗雷德不确定地往前又跨了一步，小心翼翼地，又一步，然后大踏步地往前走。他面前是个小斜坡，用这双不合脚的鞋走上去有些费力。他慢慢一步步爬上坡顶，好像还瞄到了一对野兔。太阳直射下来，没有遮蔽物，他很快出了一身汗。如果有云就好了，不过还好没有下雨。虽然以前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总是在下雨。
他停在坡顶向下望，海水泛着光，远处海天一线模糊着摆在天际，像是白色纸盒的一条缝。阿尔弗雷德想把它揭开，把天际揭开，把世界揭开。他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念头，但亚瑟总能懂。他曾经也想揭开这天地，就在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。他总是很容易将现在的自己和他小时候的英国的表情重合起来，那样的不可一世，那样的跋扈张扬。
“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!” 他学着杰克喊。但这次没有人用胳膊肘戳他的肋骨叫他不要那么幼稚。
他等了一会儿，等到了有人喊他。喊的是毕恭毕敬的“美/国先生”。
飞行员挥舞着双臂示意他回来，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自己甩出去。阿尔弗雷德穿过草丛回去，裤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划开了。飞行员递给他一个带着话筒的耳机。
“这里是美/国，请讲。”
“阿尔弗雷德。”
马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的时候，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。
“马修… 找我有急事吗？”
“阿尔弗雷德… 你现在在...”
“我在英/国。”
大西洋环抱的一座岛，曾经的苏格兰高地上，草木丰茂，没有人迹。这里是真正的英/国土地。
马修在联系到飞行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，但没想过阿尔弗雷德会回答得那么轻松。他沉默了片刻，重新开口道：“你好几天没去白/宫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是我让伯纳德通知我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阿尔弗雷德，我知道你后来又去了布理镇好多次。”
阿尔弗雷德的脑海里闪过那双波澜不惊的绿眼睛，还有那个情不自禁的吻。或许不只那一个吻。
“…你特地联系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这是我的自由。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不再见亚瑟的。”
“你叫他亚瑟？”
“不然叫他什么？那里全都是机器人，但我就是去找他的，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？”
“你别对我发脾气，这不公...”
“不公平？这个世道公平过吗？”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逐渐无法自制，“不要来教训我，你...”
“我是你的家人！”在阿尔弗雷德的记忆里，马修从未如此吼过他，“阿尔弗雷德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他做了几个深呼吸，听到马修的声音在抖，在问他。
“英/国先生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生自己的气？”
“他死了。”阿尔弗雷德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，“他死了。”
“还有呢？阿尔弗雷德？”
飞行员早已走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等他。他拉近话筒靠近嘴边，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。
“是我把他送进那个病房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他身体不舒服，他吐血了。”
“这我知道。”
“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伦敦街的公寓里。”
“等等，英/国先生后来不是一直住在你的别墅吗？”
沉默。马修知道阿尔弗雷德还在，他的呼吸喷在话筒上，一下一下。他耐心地等着，直到耳机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吐息，接着的是仿佛喉咙口挤出来的嘶哑声音，带着哭腔。
“他离开了。马修，他恨我。”
马修还来不及说什么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，很轻，像是空气。
“可是我爱他。”
园区自圣诞节以来进行的闭园整修尾声将近。新一轮轮换也调整完毕。机器人们的记忆被覆盖，故事被重写，数据为了符合新的设定和背景进行了调整。新区暗港开放。这里是年轻人的乐园，寻求刺激的不二之地。虽然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酒吧红灯区和深夜派对，这样的刺激却总是不会过时。酒精，致/幻/剂，大分贝的音乐和没有边界的舞池。很难说厕所隔间的隔音做得那么糟糕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偷工减料，但毫无疑问，这里的受众明确，是绝对不会使投资人失望的一块“乐土”。如果厌烦了平静祥和的英/国小镇风情，何不也体验一番摇滚诞生地所特有的疯狂？这里是合法合理的边缘世界，是一颗任人采撷但没有后顾之忧的禁果。Dr. X并不反感这个区域，也并没有很感兴趣。阿尔弗雷德和他的交易里只包括布理镇本区的那部分，还有那位机器人。六个月的轮换不是太频繁，新区的很多设计又需要他的加班赶工，所以大概是情有可原，他出现了一个纰漏。
于是小镇区边缘的红房子里住进了一个面生的姑娘，她在圣奥古斯特庆典上帮忙领唱诗班的孩子们。而暗港的“透明”酒吧里多了一位金色头发的酒保，晚上十一点准时候在吧台后。如果你为他带一支他喜爱颜色的玫瑰，那么他会回赠你一小杯玛格丽特，如果你碰巧猜对了他的名字，他会飞你一个吻。他的眼睛是祖母绿的颜色，映着身后一排玻璃器皿里的液体，仿佛也是一盅陈酿。他勾着嘴角笑，腕扣永远都不好好扣紧，举手投足间露出白皙的手臂，还有彩色射灯下的黑色背心。他无疑将成为深夜这间暗港酒吧里最抓人眼球的存在。如果你是熟客，他一定会记住你，只要敲敲桌子，他的目光会立时放到你身上。
“奥利弗亲爱的，一杯马提尼。”
TBC
我、没、有、坑
下、章、撒、糖
说、到、做、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