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设米英

短打（非常短）

5.20贺文小甜饼

Aphasia: 失语症

By 杰安

       亚瑟·柯克兰从未感到如此狼狈过，尽管他大半辈子都挣扎在相似的窘境里，他至少尽可能有尊严地挣扎着。但是他从未如此失措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种东西叫做舌尖现象。明明那个词就在那里，可是就是说不出来。对于记忆缺失失语症患者来说，这样的状况无时无刻不在发生，他们能正常听读，但当自己开口时，却没办法说出那个词。杯子是盛水的东西，食物是吃的东西，可是“杯子”和“食物”会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溜出他们的记忆，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，他们知道这里有个词，知道这个词，能够听出这个词，能够读到这个词，但是没办法凭空将它放进自己的言语中。亚瑟有时觉得自己像是被纸笔操控的木偶，记忆像是充满虫蛀的斑驳古老羊皮卷，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只能让那些词汇停留在舌尖。他花了大半辈子适应这种被锁住舌头的痛苦，同样被锁住的还有他的思维和他的笔。他曾经很喜欢写作，在患病之前，可一个无法抓住一字一句的写作者就只能是个笑话而已。试想，当你连“笔”都要花半天拼命回忆，或者翻找十几本书只为了这么一个三个字母的小小单词时，舞文弄墨之于你就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了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那是他遇到阿尔弗雷德之前。阿尔弗雷德，亲爱的阿尔弗雷德，哪怕他经常忘记他的名字，只能以别的称呼代替。当面，是那个打游戏的，那个喜欢吃蓝蓝路的；背后，是“有补全句子的自动语音词典功能的那个”；日记本上，嘘，是那个傻笑的，那个昨晚弄疼他的，那个喜欢偷袭他的。这些称呼就这么自然而言浮现出来，因为他没办法想起他的名字，可阿尔弗雷德不介意，最多报以一个不满的湿漉漉的吻。阿尔弗雷德总能在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，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，在他写作时，他依赖阿尔弗雷德做他的字典，哪怕他的拼写总是那么糟糕地美式。曾经他只和书籍字典相伴，怕和别人说话，因为他们总是那么有礼貌地等他那句结巴着永远说不出口的句子，再报以同情的眼神，这令他自卑。可是阿尔弗雷德不会。

       “嗨，我叫阿尔弗雷德。我觉得你组织句子的方式很美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以为他在嘲笑他，可是他的眼神认真而开朗，没有丝毫恶意。他们结识于诗歌赏析小组，诗歌赏析和亚瑟的病症很相符：它永远在兜着圈子用一堆奇奇怪怪的修饰词来描述那个词，但绝对不会提到那个词。阿尔弗雷德自说自话成为了他的朋友，然后不知不觉成为了他的恋人。他说他喜欢亚瑟兜圈子的说话方式，像是一个真正的诗人。亚瑟会报以一记眼刀，然后不满地抱怨，任何能够正常说话的人都不会在想要说“玫瑰”的时候开始背莎翁的台词。他曾经羡慕其他人谈笑风生的样子，而自己唯一能够流畅地说话时只能是单纯地重复别人的话，或者念出已经写下的句子。这些都不是他的语言，不是他的所有物，无力感因此而生。但阿尔弗雷德像是能读心，他总能在他忘记某个词的时候完美地补上他的空缺，残破的乐章被新的音符修复，古老的咒文唤醒沉睡的精灵，他是他完全契合的另一半，无论是心灵上，还是，咳咳，生理上。

       而现在，阿尔弗雷德没办法帮他了，因为他就是提问的人，而亚瑟的唇舌重新被封印住，他的问题甚至还加了一层封印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是爱？”阿尔弗雷德问他。

       俗套得像一句歌词，那种烂大街的情歌里随随便便扯出来扔在他面前的问句。可是阿尔弗雷德想知道，他着迷于亚瑟的语言，哪怕他的失语症有时会严重到连“杯子”和“笔”都没办法表达。他喜欢亚瑟默背诗文时嘴唇微动的模样，喜欢看他用自己的方式绕着一个词打转的样子，任何人都可以把一只笔称作是“笔”，但只有他的亚瑟会“用来偶尔和你这个笨蛋讲事情时候用来在纸上涂涂改改的东西”这种奇特的方式称呼他的笔。他没有办法以一个通用的名词称呼那些看似再普通不过的事物，于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给那些东西加上标签，当然，日常生活里他们帮他把所有能标注的物价都贴上了名称，为了让他至少在看见它们的时候能说出它们的名字。但是他更喜欢那些他描述性的语句，喜欢看到他的描述被自己猜到时候眼睛闪烁的样子。他以为这个问题对于亚瑟来说很容易，就像是形容一支笔或者一本书那样，他只想知道亚瑟眼里的爱是什么样子，想知道他又能以什么样“亚瑟”的方式来描写“爱”，还有一点点小心思，想知道自己存不存在于亚瑟对于爱的描写里。

       爱是什么？亚瑟想道。

       是星星？是月亮？是绚烂的极光？是无尽的花海？是顶着玫瑰刺的夜莺？是麦琪的礼物？还是夜半的阳台下潜伏着的罗密欧？是激情还是习惯？是荷尔蒙还是归属感？是纪念日的玫瑰还是每天早晨的早安吻？是肉体的欢合还是心灵的契合？是我们爱上了彼此，还是我们爱上了爱情中的我们？

       他张了张嘴，可是没能发出声音，他没有办法形容爱，没有办法给它任何描写。他犹豫了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“爱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...一种和你在一起才会感受到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是亚瑟·柯克兰，一个失语症患者对于“爱”，属于他的，唯一定义。

END

520快乐！！！杰安希望大家都和米英一样甜，不管是不是520都把生活过得甜甜的！ღ( ´･ᴗ･` )比心

短打小甜饼一篇，喜欢大家喜欢～（虽然貌似很难吃的样子）

文风什么的就不存在了orz都被我次掉了orz

对了150fo……呃……不开点文但是想看什么设定可以来戳我或者留言(*ﾉ∀ﾉ)感谢大家的喜欢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