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t à demain, ami fidèle!
 
 

【米英】Britown Chapter 9

国设米英为主

时间线未来

中长篇,更新不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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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y 杰安


       “圣诞快乐。”


       外面在下雪,不大,从窗户里望出去只有在路灯下才明显。阿尔弗雷德走进房间的时候身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,额头上湿漉漉地搭着几缕碎发。Dr. X听到他的声音,甚至都没有费心问他为什么要在平安夜来研究室,反正答案肯定和前几年的差不多。


       “圣诞快乐。”他只是懒洋洋地回道。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回了一句快乐,挪开两台平板,给自己在桌子上腾出一个位置来,摆上了拎过来的几听可乐和一瓶蛋奶酒。Dr. X瞥了一眼酒,显然对于它的兴趣比对他更大些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秘书送的礼物?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隔着酒瓶端详了一番里面的液体。


       “伯纳德做蛋奶酒的手艺比他的猪肉派好像要好一些。”他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廉价的派对塑料杯,“来一杯吗?”
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Dr. X没有客气,“顺便,虽然这不是你带可乐来的第一年,我还是认为喝可乐是很幼稚的行为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喜欢它的味道。”阿尔弗雷德简单地说,“我好像没有问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酗酒的?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酗酒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那一般你把不负责任地乱灌自己一气的行为叫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“只是在圣诞节而已,这种叫做放松。长期成瘾才是酗酒,比如你和可乐的关系。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笑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尖锐得像个英国人。”


       Dr. X瞥了一眼他,又瞥了一眼酒,嘟囔了一句抱歉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他接过一杯蛋奶酒,“好吧,其实我是故意的。我从来不知道收敛。哪怕是在平安夜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以前也这样,”阿尔弗雷德坐下来,“后来才改的。如果有一个总是能包容一切的人在身边,是很容易让自己无法无天的。”


       Dr. X没有接话,只是啜饮着酒,沉默了一会儿,才开口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秘书好像也提起过以前的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很感兴趣的样子。


       “哦?他怎么说的?”


       “忘了,”他摆了摆手,“大概是说你和他一开始入职的时候不一样吧。更有精神了什么的。虽然我不清楚他说的从前对你来说是什么概念,毕竟你已经三百… 啊不,四百?”


       “五百年多年。”阿尔弗雷德把弄着杯子,“伯纳德成为我的秘书其实也不过十几年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。


       “不,我说的以前是他还在的时候。”


       Dr. X 推开蛋奶酒的空杯,重新把自己的威士忌拉到跟前。


       “他走了也有十几年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相比较你的五百多年,这十几年确实很短。”他干巴巴地说。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的脸面着窗外,他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意识体的时间概念其实和你们很相近。我现在体会到的时间的长短并不因为我总共有多少时间而改变。当快乐的时候,时间会的确感觉很短暂,但痛苦的时候,一天也像是一年。我的五百多年里,该痛苦的时候照样漫长地痛苦着,飞也似溜走的快乐时光也并没有那么短暂。我并不是总共背着这些年活着的,我活在每分每秒里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会遗忘吗?”Dr. X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醉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当然,几百年的记忆和情感,如果都在,没人能承受得了。”


      他的玻璃杯磕到桌子的声音重了些。
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遗忘是能被原谅的,是吗?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转过头来。


       “遗忘并不是什么错事,不需要被原谅。”


       Dr. X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,没有回答。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密集,细密的雪珠子被风裹挟着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。阿尔弗雷德拉开一罐可乐,气泡溢出的声音像在放一小簇烟花,同样逐渐平息在一片深色里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天生对数字很敏感。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看着他。


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但是她很喜欢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的手指在杯壁划过,好像开口的是别的什么人,讲的是和他无关的别的什么事。他没有五百多年的寿命,但他懂阿尔弗雷德轻描淡写的十几年。他知道阿尔弗雷德知道他说的是谁,将要说的是什么事,所以他才会开口。一时冲动。以后可以把这份责任推给酒精,推给没有家回的平安夜,推给阿尔弗雷德。他们不能算是朋友,也因此没了顾忌。他不需要又一个人来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,也不需要别人告诉他时间会抚平疮疤。它没有。淡下去的记忆没有让他好过,更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。他只是想说话。酒精也好,氛围也好,听众也好,他其实都不是很在乎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在一起五年。她会随便把电话号码什么的涂在纸上,然后弄丢。如果我恰好在家里看过,就能记住。后来我们搬到一起,她干脆连纸条都不记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‘我的大数学家。’她会这么叫我,哪怕我其实主修的是计算机,数字也不过是一点愚蠢的天赋,除了算小费几乎别无用处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刚毕业的研究机构很穷,虽然是我喜欢的领域但生活也岌岌可危。我知道她想让我觉得被需要。其实她自己可以过得很好。一个人的话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换了研究所之后稍微好点,我们租到了更大一些的公寓。她还是习惯突然接着电话跑到我身边,跟着电话里的声音报出一串数字,然后朝我笑。虽然还是在打电话,口气也那么冷静得体,但她笑,像是和我分享着什么秘密,而电话那头的人永远都不知情。这么小的事,她可以那么开心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后来有一天,她说自己缺个戒指,借着我的手量了左手无名指的指围,让我记下。我当时还以为不过是又一个数字。记下个数字对我来说毫不费力。我像记下其他数字那样记下了。我没有用心记。因为太容易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然后她就走了。枪&击案。那天她回大学看望导师。流弹。没撑到医院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比较迟钝,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。她不在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几个月里一团糟的生活一笔带过。搭配得乱七八糟的衣着,不配对的鞋,几次因为把钥匙忘记在家里而被迫换了的锁。不小心摔碎的蒙尘的杯子,被绊到过一次错了位就再也没还原过的盆栽,被扔掉的过期香氛和沐浴露,逐渐被抹去的第二个人的痕迹。他忙于工作,很少在家里待着,但只要一闲下来,公寓里那种仿佛能把人吞噬的安静就会突袭他。如果他不挣扎着离开,就会被钉在原处几个小时,一直到他感觉那只手松开了被攥着的他的喉咙,他能够自由呼吸了为止。


       “事情过去一年多吧,也是平安夜。同事送了我一瓶酒。我以前没有喝酒的习惯。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傻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挺容易就醉了。第一次喝那么多。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有,什么东西都很乱。那时候我突然知道了她的意思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她在等我求婚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然后我发现我忘了。她的指围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从胃里翻涌上来的酸涩。他的胃腹像是被两只手掐得青紫不分,拧得他无法呼吸。他几欲呕吐,抱着胃跪倒在地上。他哭了,这是那之后第一次。回想起来,那不是酒精的作用。
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翻搅着他的胃的情绪是后悔。天翻地覆的后悔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那里的,可能是打了一辆车,也可能是走去的。迷迷糊糊的,脑子里有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。警&察说我打了一辆车,我没印象。但是我知道我要去那里。所以我去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还在徒手挖。指甲断了,好像还有擦伤。记不清了。他们一开始说我疯了,后来又说只是酒的关系,拘&留了我一晚上就放我走了。现在想起来,其实我没那么不清醒。我至少一个人到了墓地,也有目的。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指围。我想再量一次,用心记下,然后就不会忘了。我甚至带了她的卷尺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但我那时候确实不清醒。我不记得她的尸体被运回了家乡。我到的公墓里甚至都没有她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他们说我是疯子的时候,我自己也这么觉得。我一定是疯了,才会不明白她那么直白的暗示,才会忘记那么重要的东西。我宁愿我是疯了。我宁愿我生来就是个傻子。我太自满,太自我为中心。我应该陪着她回学校,应该在她身边而不是赶什么报告。我应该在她告诉我她想要一个戒指的时候就跪下来求婚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能原谅我的人已经不在了。而且我也没疯。我没什么借口好找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来找我的时候,我还以为你在嘲笑我。”他手有些不稳地倒出另一杯酒,“我没想过你才是疯了的那个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加拿大的意识体来问我要过你的记录,被我以保护用户隐私拒绝了。如果他和你是一样的存在,搞到你的记录只是时间问题。在开园前去的那次以后,你一共有9次访问记录,而且越来越频繁。我当初多管闲事,警告你不要拿机器人当人,也倒不是因为你怎么样。我只是很讨厌看到如此愚蠢的行为。你以为按照我的研究水平,为什么没有用机器人取代伊莱莎?”


       他咚地一声锤在桌子上。


       “因为它不是她!它不可能是她!再精妙的模仿再庞大的数据都无法让它变成她!你说你只要一个善终,可是你还是太贪了。你们都有了几百年了,还有什么可可惜的?至少他没有带着失望走!至少你那时候还在他身边!可我呢?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?还要什么样的善终?你记得,记得那个人的一切,你给我的资料如果打印出来可以堆满我半个办公室!你还有什么好后悔的?你知道你让我多嫉妒吗?你还要想怎样呢?”


       Dr. X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,头倒在臂弯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阿尔弗雷德没有答复。他只是把自己脖子里的狗牌链掏了出来。和他的名牌一并悬着的是一枚银戒,被他的体温烘得暖活,如同活着一般。他吻了吻那枚戒指,让它滑上自己的小指,旁边的无名指上另一枚的对戒。


       按计划,一切本该都在开园前就彻底画上休止符的。


       那他现在,到底想要怎样呢?


TBC


这章重写了五六次,勉强算是产出了,以后可能还是会修得很痛苦吧orz

下章不清楚,下下章按照大纲来看会甜!会甜!

感谢我家蜚的相关细节指导


补充一下世界观(修bug):

  1. 本文的设定中苏/格/兰,威/尔/士和北/爱/尔/兰都不作为地区单独存在意识体

  2. 科技发展水平速度和现实不符(时间线未来而科技发展的整体步调偏滞后而且不均,解释一下高科技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发展水平属于未来级,但是时代交通和通讯技术却停留在现在我们的水平,本身是不合理的,但是由于专业不对口我真的没办法预知未来的科技到底什么水平otz)


欢迎捉虫讨论留言呀!


25 Mar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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