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t à demain, ami fidèle!
 
 

【米英】Britown Chapter 11

国设米英为主

时间线未来

中长篇,更新不定

哇终于甜了我真的写甜苦手我尽力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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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y 杰安


       大概是搬进阿尔弗雷德的公寓一个月左右,有一天早晨,亚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,一晚上没有乱梦也没有惊醒,睁开眼第一件想起来的事是昨天阿尔弗雷德好像买回来了新的茶叶,也在冰箱里补充了牛奶。可以用一杯英式茶开始一天,这个念头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。他利落地起身,习惯性往左边下了床,想去摸自己的手表却摸了个空。这间客房的床头柜在右边,和他家不一样。心沉了下去。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。


       人们总是说换个环境会好一些,换个生活就能重新开始。新家,新工作,新名字,新生活,新环境。带着“新”的东西总是好的,哪怕有挫折也像是为了弥补太美满而必然会有的缺憾。换个环境,好像一切问题都能解决,被抛却在过去的生活里,逃离那里,逃离过去,仿佛就能自由。


       他原本不是很容易适应新环境的人,但过去的几年实在太令他疲惫,以至于在美国的生活像是在避世。英国舍弃土地并到美国已是定局,他无能为力,所能做的大概是尽可能听更多的声音,英国人的声音。但大多数时候,冲着他来的都只是无意义的抱怨和指责。情绪太沉重,他尽力把砸到身上的一块块石头拾起来揣在怀里,但他走不动了。即使是战争最紧张的时候,他也没有这么累过。


       他躲在阿尔弗雷德家里,在他的“新生活”里,像一株新培的绿植试性地生出了一点细微的根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刻意保持沉郁的心情,自觉远离了那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。他躲着阳光,躲着四月暖春,把自己拧成一个无解的莫比乌斯环,然后笃定要就这么活到底。他对自己苛责,让自己痛苦,仿佛如果他痛苦,英国就能不那么痛苦,仿佛他的痛苦能为英国放弃国土的决定增添那么一点点合理性。他大概是在一厢情愿地希望,他都已经那么痛苦了,国民能不能高兴一些?可他的痛苦只是他一个人的痛苦。疗愈伤痛的是时间,不是他的痛苦。他在自虐,以求不那么愧疚。毕竟一个月和几个世纪比起来太短太短,让他徒生出消不尽的歉意。他离开英国大陆的每一个笑容都像是对于自己国家的背叛,他在美国大陆的每一分不适应都能减轻这份愧疚。他在自我折磨,也在自我安慰。如果他还是和几百年前那样孑孑然,那么他大概永远不会想把自己从殉道者的角色里拽出来。


       可他的生命里还绑着一个阿尔弗雷德。阿尔弗雷德爱他。而爱是救赎。自私的,不顾一切的救赎。


       那天门铃响的时候,亚瑟以为是自己预定的书到了,所以快递员递给他一个一握大小的包裹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接过去。他原本以为是阿尔弗雷德的新耳机,或者是补他上次掉的那枚袖扣。但都不是。盒子里是一对戒指,银色,刻着他和阿尔弗雷德的首字母,没有别的装饰。他恍惚地捡起那枚刻着自己缩写的戒指试着套上无名指。它妥帖地箍在他的手指上。亚瑟看着自己手,好像在辨识这到底是谁的东西。


       出于阿尔弗雷德身份的敏感性考虑,这里的隔音比一般的房子做得更好一些。太好了一些。整个房子仿佛只有那座老座钟是活着的,别的声响都被吸进了墙壁里,包括他的呼吸。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,也可能真的说了什么,但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。他只能听见那钟摆,一下,一下,一秒,两秒。这是时间的声音吗?是时间掩去了他的声音,夺走了他的喉舌吗?他好像念了一声阿尔弗雷德的名字,却像是在捕捉钟摆的回响。他不能确定上一秒的自己在哪里,仿佛钟摆的每一记声响都敲碎了此刻的他,而下一刻的他也只是存在在下一刻而已。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,甚至没办法确认自己确实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。刚才那一声阿尔弗雷德好像已经是千万重世界交叠以外的东西了。他觉得什么都很遥远,自己也很遥远,随时会消失。但座钟的钟摆声把他拴在了这里,听觉是他唯一残存的与这个世界的联系。但又不止那钟摆声。


       他用带着戒指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口,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胸腔内的心跳。


       戒指不重,却像是给他的手指上了一道锁,染上了温度的金属牵动着他的皮肤,让他整个左手的动作都有些无所适从。他去够自己的茶杯的时候无意撞上了杯壁,细微的清脆声响,欢悦得如同晨光。他把杯子递到嘴边,发现茶已经凉了不知多久了,苦味有些散出来,抵在舌侧。厨房在屋子的那头,他来来回回绕了两圈,分别把茶杯喝了茶壶拿回去,多此一举,更像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做,空着一只戴戒指的手。洗茶具的时候将它取下来,拭净手又不是很自然地再套上去,亚瑟好像从没有过念头要让它回到戒指盒里。他又在房子里绕了两圈找一本不记得有没有带来的书,左手拇指总不自觉绕到戒指处拨它,像是拨一个老式电话机,等再一圈转回来,耳边好像就能听到声音。


       电话。他想起了什么,抄起自己的手机翻到通讯录,虽然阿尔弗雷德的名字托拼写的福排得还算靠前,他还是偷偷把自己设置为唯一一个特殊联系人。亚瑟一直没去改它。他该给他打个电话。他想说什么?问他为什么要特地定做这对戒指?这样听上去像是不高兴,但他真的没有不高兴。他的情绪翻涌着,很复杂,但他没有不高兴。


       早上用掉了最后一块方糖,明天阿尔弗雷德的咖啡和他的茶都需要糖。他只需要揪住这么一个理由,趁自己多想前按下了拨号键。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很快就接了电话,语气很兴奋。他第一次在这个时候主动联系他。亚瑟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被戳了一下。


       “亚瑟?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戒指,我收到了。”他听到自己脱口而出,“为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显然把送货时间忘到了脑后。


       “亚瑟,我,”他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,“我只是想… ”


       他停了下来。亚瑟等着他。


       “大概只是想让你安心一些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们不需要戒指所代表的婚姻契约,也不会在意它所代表的枷锁,时间和羁绊比戒指远来得有力量。但戒指本身的意义在他们之间又是什么?


       “你晚上总是睡得不太好,我只是觉得如果这里能再像你的家一点,大概你会更放松。但家里已经没什么别的能改的了,我记得的你的习惯和喜好都已经在家里了,但你还是不像在你原来的房子里那么放松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问了几个心理医生,他们说大概是归属感,建立联系什么的,能更好适应新的环境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我想,是不是可以把我给你,这样的联系是不是更让那里更像家一些。”


       亚瑟这段时间睡眠浅,但也没察觉阿尔弗雷德晚上曾经来过他房间。
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就是… ”阿尔弗雷德加快了语速,“你总是不开心,有时候都怕你忘了还有我爱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说完这句话之后,亚瑟沉默了很久,久到他看了好几眼屏幕,确定不是已经结束了通话。他不安起来,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戳到了他什么痛处,是“家”?还是“归属感”?但他所有的话都是真心的。他试探性地喊亚瑟的名字,耳机里传来了一句似乎并不相干的回话。


       “糖没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糖?”


       “回家的时候记得买方糖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啊…好”


       “嗯,那就这样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晚上见?”


       “晚上见。”


       阿尔弗雷德回家的时候耽搁了一下,有些晚了,到家的时候亚瑟没缩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在沙发上看书。他从冰箱里抽出一包速食放进烤箱里加热,桌子上亚瑟的餐具已经收拾干净了,桌子边摆着那个意料外的戒指盒。阿尔弗雷德偷偷往客厅望了一眼,望不到亚瑟的手,才有些忐忑地去开那个盒子,发现只剩下自己的那枚心甘情愿地躺在那里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冲到亚瑟面前,发现对方的耳朵红了,左手不自然地搭在膝盖上,戒指反光,晃眼。他抬起头瞄了他一眼,迅速移开了目光。阿尔弗雷德没怎么思考就知道他会说什么,肯定是一句口是心非的推诿,别以为戴上了戒指就怎么样了云云。


       “不就是戒指… 别以为这样我就默认这里以后一直就是家了还是怎么样…”


       话被猛扑上来的拥抱打断,可怜的丁尼生还来不及逃走,被锁在两个人心脏之间,还平白折了书页。亚瑟被死死压在沙发上,陷在软塌塌的沙发里无法使劲。阿尔弗雷德把头埋在他的肩胛处,发出一声湿漉漉的叫喊。


       “阿尔弗?”亚瑟没听清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爱你。”他猛地抬起头,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!!!如果早就知道你想听这句话我就天天缠着你说,说到你每时每刻都记得,说到你梦里也没办法忘记!我爱你!我爱你!!”


       他按住亚瑟推他的手,乱七八糟地凑上来吻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他的额头他的耳朵他的嘴唇。亚瑟揪着他的袖子,感觉天旋地转,被拢在阿尔弗雷德的吻里无法呼吸。他只是吻他,虔诚地像是在祷谢神灵让愿望成真,像是在吻神像,并没有要求任何回应。亚瑟心里一酸,他不能再假装自己是独活了,他在痛苦这件事也令阿尔弗雷德痛苦着。他不希望这样。他微微扭过头想去回吻阿尔弗雷德,却因为他太没有章法的吻而找不到位置,恰巧阿尔弗雷德也在找他的嘴,两个人兜兜转转地胡乱绕了几圈,突然都笑了出来。


       像是哗啦一下拉开了密闭的帘,天光就这么倾泻下来。说“高兴”太浅,说“如释重负”又不仅于此,大概只有从前觉得太廉价太俗气的“幸福”才恰如其分。亚瑟贴上阿尔弗雷德的嘴唇,想,太幸福,太美好,大概连失去了故土的英国都能原谅他把自己此刻的忘乎所以。他只想为自己贪这么一点点而已。


       笑声,家里开始有了笑声。然后是拌嘴,然后是吵闹,然后是喧哗,再是同归于好。隔音的墙壁仿佛一下子失效,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阿尔弗雷德叫他的声音。他原来可以那么吵的,亚瑟有些嫌弃地去堵他的嘴,别叫了我听到了。如果他们在不同楼层而他分不开身,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对吼。天哪,生活能多琐碎。糖没了,牛奶过期了,别再买这个牌子的麦片了;别赤脚踩在阳台上再踩上地毯,别洗完头就在沙发上呼噜着水渍;游戏碟放哪里了,一起来玩吗,你不会是怕输吧,谁怕谁;植物死了,我就说你养不好,明明是土的原因,那你养一个北美植物不行吗。他从前到底是多沉闷才会觉得这里安静?阿尔弗雷德也敛着陪他一起安静。他偶尔把自己抽离出来的时候会想,就这样了吧,右手去旋那戒指,时间真的能解决一切。


        英国移民在美国生下根来,安居落户,原本相似的社会体系和生活环境很好地铺垫了他们的融入,第一代移民适应得比他预想得好很多,这种趋势下去,第二代第三代会越来越好。更多的人开始投入自己的生活,怨愤虽然还在但已经不是他们的重心了,英伦半岛也确实逐年下沉着。迁移在继续,政策需要调整,和美国政府需要磨合,他也有忙碌到几天不着家的时候。但他还活着,失去了国土都没能让他消失,他生于意志,其名为意志,英国长远的历史和文化不会就这么简单泯灭,他还能活下去,他还有爱人,还有阿尔弗雷德。


       他已在绝境走过一遭了。他的骨血已经被揉碎重铸了。这个世界,甚至是神,还能对他怎么样呢?


       答案是镜子里的自己告诉他的。一个模糊迷蒙的早晨,亚瑟望向镜子的时候,以为自己在做梦。镜子里的他有哪里不对劲。他的目光在镜子里的自己周身扫过,最后不情不愿地落到自己的眼睛处。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,手去擦那玻璃,发出嘲讽的摩擦声。他揉自己的眼睛,像是要揉碎它,用力到戒指在在脸颊处的皮肤留下红痕,毛细血管破裂,泛出斑斑点点的红色。


       氛围变了,仿佛之前的时光都不过大梦一场,阿尔弗雷德觉得亚瑟又开始躲他。早上不再在餐桌见面,晚上也错开时间洗漱,他一个星期都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了。他今天回家不晚,甚至加快速度处理了一些琐事然后提前了一些,还是没赶上和亚瑟一起吃晚饭。家里只有餐厅亮着灯。但亚瑟没躲到房间里去,他在沙发上睡着了,皱着眉头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刚住在这里的时候那样,连梦境都是不安的。阿尔弗雷德很想摇醒他然后问问他,或者吻吻他。但他最后只是去客房拿了一条毯子给他披上。


       大概是他为他披毯子的时候背着光投下阴影,没等碰到亚瑟,他就惊醒了,仿佛刚逃离一个噩梦,或者堕入了一个噩梦。惶恐,惊愕,不安,恐惧,亚瑟眼睛里的表情很陌生,甚至带着阿尔弗雷德不敢辨识出的别的情绪,比如抗拒,比如嫌恶。亚瑟仅余的一只祖母绿眼眸里也有着同样的情绪,但没有另一只眼里的那样刺人。那枚和阿尔弗雷德如出一辙的湛蓝眼眸,仿佛嵌在亚瑟身上的另一个个体,映着同样陌生的情绪,却也没有那么格格不入,好像一直以来这只眼睛就应该是蓝色的。这才是最可怕的事。


TBC


说好的甜!

大声告诉我甜!不!甜!

我觉得好!甜!啊!

把自己甜到了,嗯,我尽力甜了

给自己鼓掌

啪啪啪【??


13 Aug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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